“我也不愿意让你来担当这样重大的职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绝对服务于曹氏的集团,不需要外人染指。”
并不洪亮但是在安静的回廊里响起的声音掷地有声。
曹瞒的笑容咻的收起来,静静的看着缘镶的身后。
在这个地方,估计只有一个人,敢于以这种傲然的态度打断主上的话语。缘镶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而这个人,即便是她内心在有多不满也只能对他听之任之。
“久疏问候恒少爷,您近来身体可安好?”
缘镶转过身子单膝着地,连头也都不敢抬起来,她的礼仪郑重到甚至连对曹瞒都没有这么规矩过。
“嗯,一般般吧,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方便的话,不妨再说一次?”
与跪服在地上的少女成鲜明对比的是,发问的青年桀骜的态度是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他毫不客气的**了原本属于缘镶的位置,盯着曹瞒说道。
“我们似乎也很久没像这样在一起聊过天了吧?大概几年?两年?你说呢,大哥?”
“········”
被眼前的这个灰发后辈盯着的曹瞒,一改对别人笑嘻嘻的态度,只是这样无言的盯着他,安静的释放出魄力。
而眼前的名为恒的年轻人,则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似的耸耸肩,
“看来是不怎么想聊天啊,那么不妨说说‘正经事’好了,那个·······”
说着略略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缘镶,后者则是惶恐的垂下头,迅速的后退了一步。
这种程度的‘生人回避’的意思即便是再不带眼的人大概也看得出来,缘镶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不是看不懂气氛,作为一个护卫,她所听命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一路上鞍马劳顿,辛苦你了,你可以去休息了,缘镶。”
好在他的主上注意到了她的窘迫,不过即便是她不用眼神求助曹瞒也会帮她缓颊。和别人打交道,从来都不是这个护卫的专长。
在应承了一声之后就退下去的缘镶身后,仅仅留下了曹氏兄弟的空间,却像是被扭曲了一样,上午的阳光,完全照射不到两人之间。
空气都似乎被电离化了,两人之间冒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火花。
然而两人都不再说话。
他们就只是这么互相看着,或者说更接近于瞪着对方。
就像是是等待猎物的猎人一样,彼此都在等着对方露出獠牙的一瞬间,就斩掉野兽的的头颅。
“今天·······”
首先打破这种寂静的是曹恒,他似乎是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别开头发问道。
“你又去了那个地方了?”
“是啊,”
曹瞒则是淡淡的回应着。
“·····今年就是最后一次了。”
明明每年都去,到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呢,居然还敢说这话。曹恒心中慢慢的嘀咕,然而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对曹瞒的行动非常不以为然,但是也没必要说多余的话来撩虎须。
“这样啊·······作为曹氏的老大来说,你还真是个专情的人呢。”
“·········”
“要是姐姐泉下有知,想必现在脸上也一定是乐开了花呢。”
“··········”
低气压似乎在曹瞒头上汇聚,曹恒似乎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许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仍然这么说出来,他紧紧地盯住曹瞒的双眼。
“作为那个姐姐的弟弟,我不得不在这里对您表示感谢啊!”
“·········真是口不择言·····”
被一直压制住的曹瞒微微一笑,摄人的气魄瞬间烟消云散,唯独他的笑容空虚的吓人。
“如此狂妄··········真不敢相信你有那样的一个姐姐。”
“也就只有您能慧眼如炬的看出来,真不愧是姐夫。”
“我能看出来不是因为琉璃,而是在于你。或者我该这么表达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呵呵呵。
曹瞒的笑声让他眼前的这个后生非常的不舒服,这座宅子的主人看人一向非常敏锐,要是换做其他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恒的大无畏的态度中包含着的别的感情的。
自己的面具非常完美。他有那个自信。
然而在这家伙面前,恒的自信开始慢慢的崩塌。
“简直就跟你姐姐一模一样!”
这句俨然已经成为了他自身的存在意义的话,这句他已经习以为常的话,恒却从没有从这个人的言语中听到过。他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拿细小的心机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完全看破。
两人之间火花四溅,空气又再次电离的更厉害了。
“···········这话怎么说?”
“琉璃她可是个坚强正直又处变不惊的好女人呢,真的,和你——你真的完全不像她,看到你这样子,我就在想,你真的——真的是琉璃的弟弟么?”
被曹瞒哂笑着看着的曹恒,心中什么东西发出了脆弱的响声。
“·········不像?”
“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又何必动怒?”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开窍,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瞥了一眼眉头已经开始微微皱起来的内弟,曹瞒发出了微弱到甚至自己都快要察觉不到的小小的叹息。
“你演的琉璃,实在是太拙劣了,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
被他看出来了!?
“你的性格过于强烈,亲近你的人或者是憎恨你的人都可以轻松地看穿你,对于你来说,这可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被人看破之后,你的心思简直完全表现在脸上,没注意到么?”
?!
闻言恒的左臂一抖,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曹瞒身后的窗户,却只看到了一张因为强烈的羞耻感而近乎扭曲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会看出来的?
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的这些,却被这个混蛋,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说出来!
“所以我才说,和处变不惊的琉璃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闭嘴!”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颤的左手,已经揪住了曹瞒的衣领。恒的力量过大,曹瞒被猛地一拽,身子几乎要撞到窗子上。
然而他那桀骜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眼神,和连一丝一毫的惊慌都没有浮现在他的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简直就不像是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火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姐夫?”
“要看透你这个傻瓜的心,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么?”
就连这种程度的反驳都能让曹恒燃起对抗意识。
“···明明在这里,没有人能注意到,我是在模仿姐姐的。”
吼吼
曹瞒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说过了吧,‘亲近你的人和你的敌人’会轻易看破你,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
“·······你其实,是没有什么朋友的,是么?”
于是曹瞒和他的弟弟愉快的聊天时间(单方面)开始了。
紧握着曹瞒领口的手已经泛白,渐渐地开始觉得麻木了。恒无奈的放开手,比起发麻的指头带来的不快,萦绕在心头的恼怒更让他纠结。
“不过这样说起来姐夫我可真是吃惊啊,你说‘没人看出来’要不是你的话我还真是不相信的。能做到没有敌人或许不难,但是连朋友也没有这可真是······”
一派轻松的开着玩笑,曹瞒以比刚才心情还好三倍的态度看着已经陷入了莫名惶恐的内弟的脸,说出来的话却也是毫不留情。
“明明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朋友的,什么时候你也会变成这种样子真是让人感叹,你的人生也太戏剧化了吧?”
“·······那些是姐姐的朋友,不是我的···”
“哎呀这样啊?那缘镶呢?我记得你以前和她·····”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刚才还在消沉着的恒一瞬间抬起了头,冲着曹瞒大声吼着。与之前装模作样的瞪着曹瞒不同,这次他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怨恨。
曹瞒无奈的小小叹着气。
“都七年了,你还在恨着她啊?琉璃的事情,缘镶她其实·····”
“这跟时间无关吧?难道时间久了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就应该被冲淡吗?再说你竟然觉得缘镶跟姐姐的死无关?她是个护卫吧?然而她却没能阻止姐姐坐上那架飞机,那姐姐不算是她间接杀死的么?现在,她居然摇身一变,恬不知耻的又重操旧业,这次居然换成了你——我姐姐的丈夫,开什么玩笑!你居然,把杀死姐姐的仇人,堂而皇之的带在身边!你心里觉得这样做,在那个世界的姐姐,会开心的接受吗?!还是说,其实在你心里,姐姐随便怎么样都好,也是啊,你不是曹氏的老大吗?死了一两个妻子算什么啊,以后你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或者更多的妻子,但是姐姐——对我来说,姐姐只有一个啊!!”
“·······”
曹瞒第一次感到了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的苦涩。
诚然他不是那种端不起放不下的琼X类型的暖男,但是他也不是恒愤恨的咒骂中那种会对曾经,或许现在依旧爱着的人看做过眼云烟的渣渣。
“那你现在说出这种话,摆出这种架势,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
“你是不是觉得,琉璃,姐姐的死全都是缘镶——甚至还包括我——一手造成的?那么就算是如此,你又能干些什么呢?要是你想为姐姐复仇,那就请便。反正,我看你也不像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的样子嘛····”
他瞥了一眼恢复了少许血色的恒的双手,还在颤抖,尽管已经没了动手的意愿,曹瞒仍旧可以从握紧的拳头中感受到此刻内弟胸中满满的恶意。
“就算是你想在这里杀了缘镶,我想她大概也是不会抵抗的。那么这么一来你就满足了么?你希望的就是这种结果么?杀光你认为的姐姐的仇人,然后呢?琉璃会因此而复活么?”
不。
不会。
恒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喉咙上,不吐不快,然而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个人,明明就是杀死姐姐的共犯,但是却可以这样恬不知耻心安理得的说出这种大话来,真是可恨。
然而最可恨的居然还是自己竟然会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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